描寫動物的美文欣賞:我家的雞

　　編者按：作者對家中的雞進行了詳細的描寫，有著極為具體的動作描寫，表現了雞的各種神態，給人留下深刻印象。下面讓我們一起來看看這篇我家的雞。

　　家里養了六只雞，兩公四母。母親一大早打開門，它們“呼啦”一下就沖出了圈。母雞瓜架下散散步，或是在花花草草邊捉蟲子吃。公雞總愛站在草垛上亮亮嗓。好像不顯擺一下，怕人不知道它的嗓門大。

　　百人百個性。我家的雞們也不例外。白母雞好看不中用，大個子，不下蛋。蘆花雞好靜，下了蛋也不張揚。褐色雞的屁股很大，走起路來扭扭捏捏、搖搖擺擺，下個蛋唯恐天下不知，“咯咯大”“咯咯大”，吵得人耳朵根子都發麻。不過，愛下蛋的雞兒，還是得人愛。每次見它搖搖晃晃走出雞窩，我就一溜小跑過去。手伸進窩里一摸，蛋還熱乎著，我用大拇指和食指一捏，拿著在太陽底下耀。還有一只雞是瘸子，跑起來一顛一顛的。她可能有點自卑，從不和別的雞搶食，看到食物沒了，就悄悄走開。但她反而會得到我們特殊的照顧。

　　兩只公雞毛色油亮，走起路來也很有派頭。它們每次高高抬起大跖骨、挪換雙爪時，都要睜著刁蠻的圓眼睛環顧左右，一字步邁得時而像模特，時而就像賺了大錢的小土豪。但你若是隨便撒一把苞谷，它們又都露出了貪婪相，一步就搶在那些母雞前頭，完全沒了矜持和高傲。

　　有天，母親把家里的三間大房剛清掃干凈，不防雞卻從簾子下面鉆了進來。它東探探頭，西刨兩爪，一會兒就滿地踩得是花花印兒。母親看見，命我趕雞。我揮舞著胳膊，左顛右跑地大聲叱喝：“出去、出去!”雞慌張得張著翅膀亂撲騰，先是飛到炕上，泥腳爪又踩臟了母親新鋪的粗布床單，接著飛上紅油漆柜子打碎了碧波般的梳妝鏡，臨出門時又撲到窗臺上，打翻了一摞白瓷碗。

　　雞被趕出去了，趕雞人的屁股被打腫了。這件事，讓我對雞很有成見。見了面，我就想抽它們一棍子。

　　不過，彼此間的隔閡很快消融了。因為褐色的母雞抱窩了。

　　三七二十一天后，毛茸茸的小雞就顫巍巍站在人手心里。它們小心挪動著鵝黃的嫩爪子，縮著小圓腦袋，黑亮的眼睛怯生生地瞅著人，煞是可愛。你咕兒咕兒地喚幾聲，撒一把谷粒，這些毛絨絨的小家伙就跟著你屁股滿屋子滿院子里跑著啄食。

　　“雞兒上架早，明日天氣好。”黃昏時分，那些不愿意進窩的雞們就從地面跳上矮墻，從矮墻飛到房頂，再越過房頂飛到棗樹枝上，一排排挨挨擠擠棲在一起睡覺覺。褐色的母雞沒法棲高枝，它要在窩里守護著兒女們。但第二天打開雞窩門，窩里卻是滿地的雞毛和點點血痕，八只小雞只剩下了四只，老母雞也是一身傷。可惡的黃鼠狼!我心痛得好幾天流眼淚。

　　公雞打鳴天經地義不以為奇，但祖逖的“聞雞起舞”、溫庭筠的“雞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讓打鳴這件事多了些許韻味。每天早晨四五點鐘，公雞們就振動著彩色的花鈴引吭高歌。它們開個頭，隔壁的、村里的公雞也就都叫了起來，一時間，長吟短嘆，里外和鳴，蔚為壯觀。棲息在樹上的、架上的雞們也都撲棱棱飛了下來，雞毛和著樹葉緩緩飄落，好不精彩。

　　有個冬夜，漫天飛雪，我入茅廁，抬頭看到那只不肯進窩的公雞，依然棲在光禿禿的樹枝上，雪在他身上覆了一層被，他卻一動不動。天亮時，抖掉積雪，展開翅膀，又“咯咯咯”地叫起來。這只奇怪的雞，不到底是怎么想的……

　　也許，雞什么也不想，也許，雞其實把什么都想通透了，風雨如晦，雞鳴不已，從這點來說，或許雞是比人早清醒的。

　　作者：康娜

　　公眾號：康娜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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