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車的故事：機車情緣(2)

　　二表哥大我兩歲，一九七四年生人，所以叫七四。在我十六歲那年，二表哥開著大表哥的小四輪干農活，回來時空車，車上拉著我和我的父親。我羨慕表哥會開車，開著小四輪行云流水般自如行走，一會兒快了，一會兒又慢了，一會兒拐彎了，一會兒又倒車了，操作自如。我喜歡聽小四輪由慢到快，加速時發動機聲音的變化，突突突的聲音由緩慢到急促，伴隨著還有隱隱約約的“日日”聲。我還喜歡聞排氣筒排出來廢氣的味道，那種有別于泥土的工業味道。上次“車展”的景象又浮現眼前，在當時覺得自己開車絕對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而今天突然發現自己離夢想似乎并不遙遠。種種誘惑最終促成了我的一個想法：我想親自駕駛小四輪，來體驗一把那種操作的感覺，來滿足那種控制的欲望!我對表哥開口了：二哥，你讓我開一下吧!二哥說：你不會開哇?別出事了!我說：你教教我，沒事!父親也擔心危險，勸我別開了，讓七四開吧。現在回想起來，我是給表哥出了一個難題。在表哥看來，讓一個毫無駕駛經驗的小孩子去開小四輪，太危險了!可是不讓開吧，又不好意思拒絕。表哥面嫩，心善。表哥比較為難，我感覺到了。而我當時想開車的欲望太強烈了，生怕他不讓我開，于是又對表哥說：我就開一下，保證沒事!我拿什么來保證沒事呢?我什么也沒有!我所擁有的只是對機車的喜愛，對運動刺激的一種強烈追求，對新鮮事物的一種好奇心。我自信，我如此喜歡，一定一學就會，因為但凡是自己喜歡的東西，學習起來都是非常快的。表哥看我態度堅決，說：一會兒出了村子上了正路你試試。我感謝表哥，讓我有了自己開機動車的處女秀。事實上，那次開車差點要了我們三個人的命。

　　農村的土路和城市的柏油路沒法比。它主要供牲畜拉的小木車通行，狹窄，三條道平行。外側兩邊道是車輪碾過的較堅硬的主路，中間道是牲畜大蹄踏出來的表面松軟低凹的虛土，虛土中偶爾會有一兩朵未被踩踏過幸運的野花開放其中。表哥給我講述了駕駛要領之后讓我上車，并再三叮嚀：慢點開!坐在駕駛位上，還未起步，我先轉了幾下方向盤，一種滿足感已經洋溢周身，與之相伴的還有緊張，害怕。我調整好姿勢，按表哥的教導一步一步操作，小四輪終于起步走開了!行駛很平穩嘛!誰說我不會開了!我洋洋得意，為自己成功的第一次自豪著。表哥坐在我側面車廂上。“加油，換二檔!”表哥指導著我。我按照表哥傳授的要領換上了二檔。機車速度明顯快了許多。突突突突，小四輪向前飛奔了起來。瞥見前面路面有一個小坑，我下意識的轉了一下方向盤，想躲開，這一轉不要緊，轉過之后沒來得及回正方向，小四輪向左側偏去。我又趕緊向右側大力回輪，車頭糾正過量，又向右側沖去，我再向左打方向盤......小四輪的方向間隙太大，我把握不好量，于是機車就像耍龍燈一樣，左一下，右一下，跨過馬路中央低凹部分，來回擺動著，跳躍著，車廂彈起又落下，嘎嘎作響。及至后來，純粹控制不了了，像一頭野牛，開始橫沖直撞。那個時候我已經慌了神，只是機械的轉動著方向盤，腳依然死死的踩在油門上。表哥也慌了，嘴里不停的大喊：停，停!終于，小四輪沖出土路，沒有再回來，一頭撞在了一個土埂上，突突了幾下，熄火了。機車停下以后，我才發現，自己滿頭是汗，頭發都炸了起來，心跳加速，話也說不出來!表哥臉色鐵青，豆大的汗珠滾落下來。父親也慢慢的從車廂爬下來。我們誰都沒有說話，呆呆的在那里站著。我的機車處女秀就這樣草草收場……

　　……

　　多年以后，我擁有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輛機車，并且通過在駕校系統的學習，正式學會了開車，每天疲憊的奔波在人生道路上。我也參觀過許多的大型車展，各種轎車，跑車，房車，應有盡有，卻沒有一次如少年時經歷的那次車展來的震撼。我在想，成年以后參觀的車展，猶如一個黑暗房間里亮著的幾盞燈，每次參觀，只是亮度在不斷增加，沒有實質性的變化。而少年時的那次車展，卻如給黑暗房間中投來的第一束光明，雖然微弱，卻改變了黑暗的歷史。她打開了我封閉的內心世界，讓我得以見識，不斷的召喚著我向美好的未來奔去!

　　【本文作者： 李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