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感悟：我相信嬰兒的眼睛

　　一個下午翻完了田樸珺的《習慣就好》，筆法讓我想到了少女時期看曾子墨的《墨跡》，有著讓人憤然的驕傲卻又不得不對她高看一眼，似乎有的人的人生是沒有挫折的，即便有，也是為了更大的成功，只是此時的我已經不是彼時一無所知的小女孩了，對那種生活的目光也從羨慕變成一種審視。曾經以獨立自居的子墨，剪去一襲黑發，粉黛不施地做起來家庭主婦，看到新聞圖片里抱著兒子的她，我相信她是一位很幸福的媽媽，但是眼神里卻失去了少女時代有點兒咄咄逼人的銳氣，變得黯淡了許多，我內心不覺有一種幻滅之感，難道真如《紅樓夢》里的寶玉哥哥所言：女兒未出嫁是顆無價之寶珠;出了嫁，不知怎么就變出許多不好的毛病來，雖是顆珠子，卻沒有光彩寶色，是顆死珠了。不知道子墨如今怎樣看待當年高唱《愛情宣言》的自己呢?

　　遂想起當年看過的一些女性作者寫的書，便開始懂得她們那時的掙扎與理想。柴靜的《用我一輩子去忘記》，伊能靜的《生死遺言》，更大一些的時候開始看的畢淑敏的《藍色天堂》，波伏娃的《第二性》，伍爾夫的《一間自己的房間》以及愛麗絲·門羅的《逃離》，也許學究一點的人會開始批判我，你怎么能把伊能靜和伍爾夫相提并論呢?我并不愿意反駁，我只是想說，她們都塑造過我，所以我懷著一顆感恩的心，不愿將她們個個排號。

　　這些女性有的從世界來觀察自己，有的從自己去觀察世界，可其實，人與人之間并沒有多大分別，十五歲的時候我看到柴靜寫下“我厭倦了貞潔又郁悶的日子，又沒有勇氣過墮落的生活”，二十二歲的時候我在青山七惠的《一個人的好天氣》里又看到相同的言辭：總是想著做一個壞女孩，卻怎么也學不會，于是便一直做了一個好女孩。

　　原來啊，全世界的女孩在同樣的年紀都會遇到相同的問題，我想她們寫的書之所以受歡迎，大約是寫出了千萬女孩子的共鳴吧，我慶幸自己遇到這些書，也佩服這些寫書人在年紀輕輕的時候就敢于將自己的內心在陽光下自剖，供來往的人指指點點，畢竟世界上的大部分人都是抱著看好戲的態度去點評別人的人生，以及讓別人點評自己的人生。我想，也許侃侃而談的自信背后是用層層自卑堆砌而起的罷。曾經的我善于用自己的善意去幫助別人，要好的女友卻告訴我：你不要覺得你是幫助別人，每個女孩子都是驕傲的，她們要的不是幫助，而是你的贊美、支持和肯定。我便笑說，要是哪個男孩子知道了這個秘訣，并按照這個方式去做，天下應該沒有他追求不到的女孩吧。

　　遇到問題，解決問題，然后年歲在不知不覺中成長，我一度覺得柴靜從《用我一輩子去忘記》到《看見》的轉變，像極了民國的林徽因在離開北平前后的轉變，說到這里不免想談一句，王朔說子墨是林徽因之后最正的范兒，我卻不同意，子墨雖然靈氣十足但可能因為學習經濟的緣故吧，多了些男性骨子里才會有的剛和銳，柴靜看上去柔柔弱弱的，這溫柔包裹的卻是不同于男性的女性獨有的克制和冷靜，前幾年看《穹頂之下》的發布會，依舊能看出她身上的那股淡然又堅定的氣質。猶太人的圣經《塔木德》里說“在所有的謙遜中，要保持你的自信并估價你自己的真實價值”，我覺得柴靜的氣質約莫來源于此，包含著自信的謙遜。林徽因在北平時喜歡開沙龍，一群知識分子聚在一起歡顏暢談，頗有“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的架勢，據說冰心還寫了篇《太太的客廳》諷刺，如果戰爭沒爆發，可能林徽因會一直過著閑云野鶴的小資生活，但是誰能想到，這位“太太”能與哲學家文學家進行思想的交鋒的同時，也能跟著丈夫梁思成四處奔走測量，為中國古代建筑研究寫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呢，關于這段故事已經被人翻來覆去說得多了，不過，看柴靜的兩本書，我想她是否也經歷了那樣一個過程呢?從有著多情敏感的電臺女主持，拿起話筒沖在非典一線，奔走在偏遠山村的地里，拜訪那些為人排擠的社會群體，變成用最簡單語言寫下他人故事的女記者。看著四十六歲的柴靜我甚至覺得比她二十六歲更動人，羅曼·羅蘭說：“世界上只有一種真正的英雄主義,那就是在認清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熱愛生活”，用這樣一種觀點去衡量的話，我覺得她是一個值得被尊重的女性。

　　不管愿意與否，人總是被周圍的環境悄悄改變著，而能被看到的呢，永遠是“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現在的年紀已經很難去將某個人當做榜樣來追隨了，看著文章前那張圖，我在想，一個女性在擁有了鮮花、包包、鞋子、口紅、鉆石以后還要些什么呢?一個女孩告訴我：當然是更多的包包和鞋子啦!然后，我的腦海里迅速閃回《東京女子圖鑒》里的“綾”，還有看過的影評里那句評論：她一定沒有過，因為閱讀一本書而精神得到極大滿足的經驗。我有時甚至覺得，是否這些都是男人們的陰謀，用一些五顏六色的東西來誘惑女人們，然后在我們還在與包包口紅這樣的物欲作斗爭的時候，他們早就在世界的某個角落開辟出來一方自我的天地了，隨后再用這一方天地使女人歸順于他們。當然，只是我的一些胡思亂想了，男人當中自然也有許多與物欲斗爭的人兒。

　　所以，胡言亂語的最后的最后， 一個女孩子的包包里除了口紅和鉆戒，還差什么呢?也許是一本書吧。

　　【本文來源微信公眾號：晚安彤話（ID：wanantonghua5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