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植物的寫景抒情文章:植物的品格

關于植物的寫景抒情文章:植物的品格

　　編者按：大自然中有很多種植物，如松的傲寒，梅的春報，蘭的純潔，如此種種，都是人賦予植物的品格，愿植物擁有自己的名字，自己的品格。

　　義務勞動，地點是在村落之間的山上。走錯了路，因此見識了比計劃中更多的崎嶇和料峭。一行人莽莽撞撞，對一切充滿新奇。一路上最招搖的，除了女同事的笑聲，莫過于迎春花。一叢叢開在絕壁與石縫之間，怒放出黃色的小小花瓣。

　　我不是詩人，不會傷春悲秋，我不是作家，不具備超凡的感性認識，作為凡人的我和我的同事，開啟拍照模式。

　　好的角度不好選，腳下是雨水打濕的泥濘山路，手邊是一叢叢亂生的荊棘。我們扭曲身體，努力不把背景拍進畫面。貧瘠且赤裸的土地，照常理，實在不適合入畫。

　　迎春花因為不懼寒冷，不挑地方，專門開在這樣的艱苦之中，平添了幾分有別于風花雪月的浪漫。浪漫，有時并不與美好相關。

　　從小，我受到的教育是“賦予”。松的傲寒，梅的春報，蘭的純潔，如此種種，都是人賦予植物的品格。在被擬人化后，花草樹木被注入了新鮮的血液，變得靈動明快，更加適合為我所用。

　　年逾古稀的老人因錚錚傲骨而被隱喻為蒼勁的松柏，清高的文人雅士便是擁有翩翩風度的翠竹。這些在小學的語文課堂上就被教授給孩子們的寫作技巧，今天，我有了新的看法。

　　如果，我抬杠，說迎春花就是適合生長在這樣的地方、這樣的氣候里，過度的光照、水分、土壤，反而會讓它無法活命，那么忙著邊贊嘆邊拍照的同事一定會鄙視我如此沒有情調。

　　生活不能沒有文學，文學不能沒有情調，情調不能缺少想象，而想象，不能不以人為先。

　　為什么，植物的最高命運是被比作人，而人，又有哪一點可以與植物相比擬?

　　小時候，家里有一個小花園，父親酷愛侍弄花木。花木生生死死，卻從未讓小小院落冷清過。置身百花叢中，習以為常的美景讓我漸漸麻木，竟然失去了對花草的興趣。父親的愛好變成我眼中的無聊，我從未真正關心過它們的命運。

　　園子一角有一堆閑置的石頭，和廢棄的土壤堆在一起，日積月累，便成了一座小小的堡壘。春夏秋冬，父親都忘了，花種是如何鉆進了堡壘的縫隙，一株無比嬌妍大氣的馬蒂蓮，自顧自地破土而出。

　　孩子的世界還不大懂得生存艱辛，于是在父親將這一奇特現象作為命題作文布置給我的時候，我只覺得這株自作多情的花還真是多事。可我依舊運用課堂上的所學，將所有類似堅韌、頑強的詞匯統統用在了它的身上。我甚至都沒有仔細觀察它，沒有注意過它是什么時候發的芽，我是那么地不在乎它，可我在作文里，又是那么的愛它。

　　成年后的迎春花開在依舊寒冷的北國早春，童年的馬蹄蓮在溫柔的陽光雨露中探出美麗的腦袋，它們是沒有思維能力的生物，它們，甚至不明白為何而到來，又將去向何處。

　　現在的我，在我長大之后，在我明白更多的世事無奈之后，我反而更愿意，摒棄毫無感情的定義，放棄強加于它們的高貴品格，用詩意的眼光去審視，所有這世間婀娜多姿的生命。

　　到什么時候，一朵花開的意義只關乎于它自己的榮辱?綻放只是因為本能，吹過它身旁的每一縷風都像是急迫的呼喚，每一滴滋潤心田的雨水都讓它喜不自勝。衰敗不是罪過，盛放無關堅韌，花兒到何時，才能主宰自己的命運?我，無比期待。

　　一棵樹，佇立在邊陲的公路一側，在政治需要的年代，被頌揚為一名偉大的戰士。忘了是誰將它栽到這里，如果植物具備人的品格，它是否愿意戍守邊關?它有沒有人民需要守衛，它又是否同意，被當作一名英雄贊頌?

　　能不能，就在戈壁的風沙中做一棵平凡的樹，在灼熱的紫外線里幻化成形貌最為簡單靈魂的?能不能不要將人的愿意強加給單純的植物?能不能就讓植物擁有自己的名字，自己的品格?

　　作者：嚴心容

　　公眾號：東方散文雜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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